德里克·沃尔科特（DerekWalcott，-），圣卢西亚诗人，戏剧家，散文家，画家
渔人荡舟归途中......
渔人荡舟归途中，黄昏里，
他们对穿过的寂静无所在意，
于是我，在情感溺水之后，就不该要求
你们强健的双手带来什么样的暮色和安稳。
而黑夜，催动陈旧的谎言，
向它眨眼的众星，守卫隆起的山丘，
夜可以听到起航的无言，因为时间才懂得
苦涩和狡黠之海，因为爱在筑墙。
此时，在别人的注视中，我出航远行，
驶向一片比情话更残忍的海洋，
但他们却会看见旅途让我内心平静，
我乘着古老的骗局分开新的海水。
而安然无虑的人，会平安登上游轮，
听溺死在星辰旁的桨手窃窃私语。
宿舍
时间是将一切引到关键的向导，
他挂上自己的地图，会摆脱
书本中仅有的地质学，
去看自己河谷的掌心布满爱的纹路。
这些入睡的人就像群岛，我注视睡眠掠过
他们的手臂抛出的海角，
一个个涂抹，清除他们所有的
对肌肉的依恋。我朝向海那边，看见
水波涟漪的签名从何处
袭向溺水者的叹息的宿舍
柔风推动他们，
这里，那些不安的嘴就像河，说着话。
或者，这些男孩，在无常的睡眠的
运气里，期待生存，他们嘴中的
呼吸，在分开的唇边缭绕，就像
时间的雾气，河谷为之悲哀。
byDerekWalcott
群岛
献给玛格丽特
不过是给它们命名，是写日记的人
写下的散文，就是给你取个名字
为了那些游客一样、赞美
床榻、赞美沙滩的读者;
但是，只有我们在岛上爱过，
群岛才存在。我寻找
就像天气找自己的风格，我写着
写的诗句，犹如清爽的沙，晴朗的日光，
清凉如卷起的水波，平白
如一杯岛上的淡水;
但就像日记的作者，这之后
我品尝岛上盐味缭绕的房间，
(你的身体抖动，弄皱床单，
如波动的海)，屋里的镜子，已没有
我们偎依、相眠的模样，
就像爱情曾想使用的话语
被一页页浪花抹去。
所以，如同沙上的日记作者，
我记录下你为特定的岛屿
平添的安宁，或是你走下
狭窄的楼梯，去点灯
迎着夜晚海浪的喧嚣，
用一只手护住灯罩，
或是你刮鱼鳞，准备晚餐，
洋葱、鲹鱼、面包、红鲷;
还有每一个吻上腥涩的海水味，
还有你在月光下，如何
非要琢磨海浪坚定的
耐心，尽管，看似枉然。
西班牙港花园之夜
夜，我们黑色的夏，把她的气味简化为
一座村庄；她身上有难以捉摸的
黑人的麝香味，她变得如汗水一样隐秘，
她的小巷，弥漫着去壳牡蛎的味道，
煤如金色的橙，瓜状的火盆。
交易和铃鼓，让她更加燥热。
地狱之火，就是青楼:公园街对面，
水手的脸如海浪，涌起波峰，
又随着海的磷光退去;夜总会
如萤火，在她浓密的发间闪烁。
头灯让她目盲，计程车的鸣笛让她耳聋，
在廉价沥青油的反光中，她仰起脸
朝向白色的繁星，星如城市，闪动的霓虹
燃烧成她终将变成的婊子。
黎明破晓，西印度人转动货车
回家，车上是被砍下、斩首后的椰子。
byDerekWalcott
黑八月
太多雨，太多的生活就像这个黑八月的
肿胀的天空。我的姐姐，太阳，
在她黄色的房间发愁，不想出门。
一切尽入地狱;山峦生烟
就像一只水壶，河流泛滥，但
她不会起身，将雨关掉。
她在房中，爱抚着旧物，
还有我的诗集，她翻动相册。即使雷声落下
如同天上的盘子崩碎，
她依然不出门。
你不知道我爱你？我只是对停住雨水
感到无望。但，我渐渐学着
爱这段黑暗的时日，爱蒸腾的山丘，
爱这空气和空中喋喋不休的蚊虫，
我学着抿一口苦涩的药，
就这样，我的姐姐，当你出现时
你让一串串雨珠散落，
你额戴花环，眼含原谅，
一切都不再如旧，而这就会成真，
(你知道，它们不是我想爱就能
爱上的)，我的姐姐，因为
曾经，在我只爱我的幸福和你之时
我早就可以学着像爱光明之日那样，爱黑色的日子，
爱黑色的雨，白色的山。
byDerekWalcott
归于林木
献给约翰·菲格罗亚
老者，一棵橡树。
老者，这棵年老的海扁桃
在海浪的水雾中，毫不畏缩
它就在这片年迈的树林
通往库马纳的海滨之路上的树林。
就归于林木，
像这棵树倾落，
这棵魁梧的
雷之子本·琼生的橡树!
或者，我是不是已经长眠
就如这株伐落的扁桃树?
因为我写道:我盼望暮年
成为一位树干多节、扭曲的诗人
须髯如旋风盘绕，
他的格律就像雷。
它不止是海，
不止，因为在多风、绿色的清晨
我读到了可可山上的变化，
从熊熊燃烧的日出
到它灰白的死亡;
而对于我，苍白愈浓，
它不再淡而无色，
不再是肮脏的旗、
象征没落的勇敢，
它颜色斑驳
犹如石英，
无聊却不单调，
如今，苍白是水晶
之雾，黯淡的钻石，
如石粉，无情寡欲，
苍白是和平之心，
比武士还坚定
它跨坐在党争之上，
它是伟大的停顿
当庙宇之柱
靠在参孙的掌上
稳住，稳住，
这一刻
世界的重石
就像入睡的孩子
趴在阿特拉斯颤抖的双肩
他双眼紧闭，
它是平衡的辛劳。
塞涅卡，那无聊的虚构之辞，
还有他佶屈艰涩的拉丁文
我只能读懂几个片段，
它们如折断的树皮，他的
主人公，接受过旋风的淬炼，
他们用senex
这个词，用它的双眼，
看透了这棵树的躯干，
超然于快乐，
超然于抒情的话语，
这株冷酷的扁桃树
在沙下行进
随着这样的语言，慢慢地
用砂砾，用一个又一个的世纪。
鸿楷译
选自《德里克·沃尔科特诗集》德里克·沃尔科特著鸿楷译河南大学出版社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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